应该承认,我的生活是很不规律的。就说昨天晚上,本来我七点多已经上床了,当时我觉得自己丢下脑袋就能睡着。可是呢,过了半个多小时,我不得不再次穿上衣服。还好,我跟别人不打交道,跟父母也相隔千里,就是说,没有人来关心我的生活问题,在我这里,没有那种监督角色的存在。不是每个人都这么幸运的,我朋友王远这么跟我说。他对我羡慕不已。这我可以理解,他每天象个陀螺似的奔东走西,背负着老婆儿子父母的殷切期望。每天都有每天的任务。是啊,在这个竞争日益强烈的城市里,你需要解决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比如房子,比如儿子,比如……。只要你想,就马上会有新问题出现在你面前。
事实上,王远混得并不好。尽管他努力地以对待人民币的态度对待自己的每一分钟,甚至在卫生间都要考虑怎么把拉下来的大便回收,怎么把大便变成黄金。他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天马行空地想象。说老实话,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我相信,如果王远就这么坚定不移地努力下去,一定会有那么一天,他当着我的面把裤子脱下来,稍微一用力,就从肛门里滚出了一块块的黄金。是啊,生活中充满了奇迹。让我们防不胜防。
昨天晚上的事情是这样的。我在房子里坐了半个小时后,瞌睡的感觉突然又来了。于是我再次把衣服脱了,钻进温度还没退下去的被窝。但是,还没呆到十五分钟,我难过地发现自己清醒得一塌糊涂。甚至连十几年前的老事都想了起来。十几年前,我刚从大学毕业。那会跟这会有什么不同呢?现在详细地比较一下,我发现十几年过去了,我居然一点变化也没有。用数学的眼光看,我的生活基本上两年循环一次。就是说,每两年,我就会回到一个起点。在这两年中失去的女人忘了的朋友都会回来,她们就象刚出了趟远门似的,在两年后敲开我的门,爬上我的床,或者拉我去打麻将喝酒。这些人他们跟离开的那天一模一样。他们喋喋不休地跟我述说自己生活中的不幸。事实上我也有满肚子的牢骚,但是他们不给我机会让我说出来,每当我张开自己臭烘烘的嘴巴,他们立马就会推门离开。我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的人都会认为我过的很幸福。他们理所当然地把自己的沮丧发泄在我的房子里。当他们离开后,我发现日复一日地浸泡在不幸中的我的房子,居然也露出一副伤心难过的样子。我稍微碰一下它的面孔,它马上就会把涂料啊水泥啊甚至砖块啊朝我扔过来。
你知道么?当我又一次穿起衣服,坐在破旧的沙发上的时候,我突然听见我的房子象我所有的女人跟朋友们一样,以这样的开场白愁眉苦脸地跟我诉说起自己的心酸往事。我已经习惯别人这样跟我说话了,我明白我需要做的并不是回答知道还是不知道,而是不必出声,等着他们继续自己的话题。我站起来,从柜子里拎出瓶啤酒,用牙齿把瓶盖咬掉。经过多年的锻炼,我喝啤酒就象喝凉开水似的了。当有一天,我坐在一个马路边的小饭店里,在昏暗的灯光下骨碌骨碌地灌下去七瓶啤酒的时候,我朋友们马上给了我足足有三分钟的热烈鼓掌。自此,啤酒成了我患难与共的兄弟。
我抽着烟,间或灌一大口啤酒。我的房子絮絮叨叨地说一些往事。这些事情大部分都跟我相关。不可否认的是,它实在是太老了,记忆力明显衰退。我说,老兄,你搞错了,李丽并不是那个想去美国的女人。没想到,它很不客气地打断了我的话。你他妈的听我说完好不好!又一个脾气暴躁的哥们。我只好闭嘴,默默地听它往下讲。
姑且就把那个想去美国的女人叫做李丽吧。事实上李丽是另外一个女人。我认识的女的并不多,所以对她们每个都印象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