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大娘的丈夫死后,两个儿子就打起瓜分她财产的主意,三间堂屋拆了,院子里的几棵泡桐刨了,牛羊卖了,老太太被挤进一间狭窄的过道里,夏天逢雨屋漏,冬天风雪冰寒,但她却说,只要给她留下门前的那棵苦楝树就够了
她说那是她的棺材板,等到她死后有个藏身的地方,像模像样地投奔来世,像模像样地嫁人,不希望再像今天活得这样艰难
据说大娘先前是不信神的,后来就信了,为什么信我就说不清了
她说人有来世,生死轮回,她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因果循环的玄理
她信神不分种类教别,凡劝人向善、宣传真诚、向往美好的教派,她都会积极地参与
后来,她病了
医生说她患有肝癌,并且到了晚期,让她的儿子帮她料理后事
她知道自己的病情后很坦然,说早死早托生,与其病恹恹地活着,还不如到“来世”静静
听人说,四川没川,是说四川多山,山东没山,是说山东多平地
四川固然多山,然而四川的山却与北方的山迥然不同
北方的山多荒凉,四川的山多葱郁,北方的山就如北方的汉子,多高大,一副威武不屈的样子,而四川的山则多浑圆而稠密,似遍布了无数翠绿的馒头
也有高大的,将头颅伸进云天里的,却因满身的松、柏、竹等物绿着,就总是一副多情的神貌,越高峻,愈显霸气,却反倒将繁茂、丰腴洋溢了开去,不像北方的山,因了荒凉、风霜雨雪的扫射,只要一高大,便将苍劲、坚硬和历史见证者的头颅嶙峋赤裸地展示出来
天上那只目空一切的眼睛,明亮高远,以它夺目的辉光凌驾一切,它的阳刚充满血性和残忍
可是我知道,它的眼中有你也有我,否则你连绵起伏的脊背就不是太阳落脚的地方
还有山川、河流、大树、野草以及先我之前进人你腹地的那群汉子
太阳的存在取决于生命的存在,因为没有任何事物存在于生命和意识之外
烈日当空照,阳光依然灿烂,像碎银子洒满地,树叶绿得发亮
雨后,天空被彻底浣洗,万里无云,是湛蓝深邃的宝石蓝
晶莹剔透
整个色彩单纯而绚丽辉煌,这样的晴空,显得神秘而高远
沁入肺腑的气息,似隐藏着深度的痛苦
巨大的危险
沉寂的麦田生长出金黄色的景象,使人崩溃,让人惊恐不安
前几天,与几位艺术朋友谈到有关梵高的事,大家除了激动,更多的却是敬畏,不敢过于接近
忽然,我的眼前闪现出一幅画:蓝天下,在翻滚的金黄色麦海中,孤单的梵高在播种,在耕耘,在收割,在挣扎,在拼命地奔跑
当时光不再是“肃肃花絮晚,菲菲红素轻”,当冬雪荒芜了庭院,周围不再有绿色的诱惑的时候,小小阳台更会成为人们目光的牵引
人们的目光不再满足冬季的沉闷,人们的视线迫切享受春意的滋润,于是,温暖小屋里的绿色阳台便会在我们的眼里变得绚丽缤纷,斑斓多姿,并制造着一个又一个的美好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