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节已经滑坠入秋的深处了
山岗陶醉在一片金黄和酡红的颜色里,芦苇遍地,野菊花成片地缀满沟沟壑壑
那条道,已经被阳光无数次地抚摸地过,略显颓靡地光裸着局部的身体
已经枯萎的草茎或落萚,被风聚集在道旁
裸露的黄土龟裂着,让坚硬的突起摩挲着我的脚掌,骨节嶙峋的道路呵,突然让我想起乡亲们的手臂,不也如此地粗糙突兀么?脚底下的草屑悉索作响,泥土被碾碎的声音,空洞地传遍整个山岗
胡颓子、山芝麻、两面针、桃金娘、山茱萸、砂仁、厚朴、金银花以及我未名的植物,兄弟一样迎接着我
山岗上盛开着的芦苇,像亲娘在风中蓬飞的白发一样,让我温暖而感动
目光就会被一阵油然涌出的泪水打湿而模糊,心跳会因为一缕突如其来的花香而加速,这就是我生活着的地方,山岗,厚实地躺在我的脚下,如同母亲温暖的胸脯
那片白云在清澈的天空里趑趄不去,蓬松、洁白、厚实,就像母亲的手里握着的那团棉絮
白云是开在天空里的花朵,飘来飘去的云揩去村庄天空上的尘埃,让它始终光洁无比
这是舍利生生塔日久已经湮没的往事,重新讲述它令人不胜唏嘘;而我们需要赞美善的力量,需要张扬善的力量,需要赞美善对世间事物的委婉改变
这非常不舒服的
所以今天,我把它清理一下罢
仲秋立秋,因为久久没有降雨,天仍旧热得很,休年放假的正式工也没有回顾
道班除去雷胡须两口儿,即是我和李红勤两个偶尔工,李红勤黄昏还家住
到了黄昏道班就惟有三部分,格外地清静
雷胡须两口儿住在道班房的那头,靠门边是道班的当班室兼雷胡须的寝室,反面是道班的灶间
我住的这边是工人的睡房,公有八间,两两对立,中央是过道,与雷胡须何处隔着一个大厅屋
到了黄昏我这边空荡荡的,掉根针到地上都能闻声
在这山林旷野,没有电灯,惟有火油灯,灯一灭,边际就一片暗淡,伸手不见五指
四楼的高邻,就是这栋房子的业主
据说是八十年代初进城的农民,靠着做皮鞋加工发家致富
既是暴发户一类,就难免有暴发户们的通病
男人是好色又好睹,半夜三更,常听见那男人在外面叫门,女人在里面骂
女人是那种集乡里女人的厉害和城里女人的精明于一身的惹不得的主
一栋房子,除了五楼出售了
其它四层全是她家的,四楼住人,三楼开旅馆,二楼租给一所小学的学前班做教室,一楼一室一厅的六个小套间,全是她家的租户,她却跟我说,抄水表、算水费的事,要轮着来做
我怕好色的男主人,也怕这厉害又精明的女主人
所以,这四楼的一家子,包括他们的孩子,我都是远远地避着,能不打交道就尽量不打交道